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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《梅月堂文集》】梅月堂的思念——西古山的狼

2016-04-20 16:21:18 来源:艺术家提供作者:何伯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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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家门前的那座山头,坡头的前半段,草木葱郁,曾是我小时候割草、放牧的好去处。再往后的坡体,就直接与蟒岭、秦岭连在一起,树木参天,遮天蔽日,藤条缠绕,与原始森林的景致堪有一比,野生动物也在这里栖息繁衍。

  成群的小松鼠,在沿河两岸的岩石缝中安家,还时常窜到人家门口来。记得小时候,我只要往家门口一站,一眼就会发现,门前的核桃树上那些跳来跳去松鼠的身影,它们相互戏耍打闹,还发出“吱”“吱”的叫声。秋晚季节,松鼠们为储备过冬的食物,把采到的核桃之类的坚果,藏在隐蔽的石洞里。放牛割柴的人,都有过“发现”,我也有过几次“幸运”——从松鼠秘藏的洞穴里得到意外的“收获”。

  狐狸、黄鼠狼经常“光顾”我家的鸡舍。每当半夜里听到鸡叫,父亲立马“嗨”“嗨”地大喊,将口头的震慑发出去,紧接着快速起身去察看鸡舍的门是否已被抓开,鸡是否安然无恙。一般情况下,只要晚上把好鸡舍的门户,听到动静后及时行动,“偷鸡贼”得手的几率就很少。

  那时节,鸡白天在自家的房前屋后觅食,到了晚上才圈起来。有的人家的鸡直接在就近树木的高枝上过夜。所以鸡在白天遇害的危险性比晚上要高。

  一次,狐狸大白天叼走我家的大母鸡。正好遇到吃饭的时候,全家人都放下了碗筷,一边呐喊一边穷追。我也跟在大人身后,拿着木棒,去助阵。追着追着,竟然发现狐狸的嘴里的鸡不见了。是不是狐狸已经把鸡吃进肚子里了?我们正在纳闷,发现不远处的地里有动静,前去一看,才发现原来是被狐狸埋在土里的鸡在动。狐狸过于匆忙,没有埋严实,漏在外边的鸡脖子虽已被咬断,可是半边的鸡翅膀和爪子还在抽搐着。

  我家门前的大山上,豺狼袭击羊群和家畜的事情时有发生,野猪糟踏庄稼的情况随处可见。就在离我家不远的上油房的山顶上,我三叔就曾经与豹子遭遇过。那天中午,三叔在那儿打柴,看中了山顶一块大石头旁边的铁杆蒿,上前去割,谁知他刚挥起镰刀,隐藏在这里的豹子就被惊动。三叔吓得赶紧蹲下身子,那只豹子也受到惊吓,纵身一跃,从我三叔的头顶擦过,逃向远方。豹子那锋利的爪子,也在我三叔的头上留下了伤痕。受惊后的三叔,一边用手捂着流血的伤口,一边焦急地询问同伴:“我的头是不是还在?”

  大山里的狼,常去小娃梁觅食。它们经常三五成群,在大白天,大摇大摆地从我家门前的路上走过,即使有人对着它们大喊,它们也不在乎。要是人们手上抄着家伙去追赶,狼才不紧不慢地爬上山头,隐没到密密的树林中去。

  周围人家孩子被狼叼走的传闻不断,我也经常看到曾经受过狼袭击后脸上留着可怕伤疤的人。

  每到夜晚,狼就在村子里徘徊,窥视着庄户人家的猪圈里的猪仔。邻居家曾发生过猪被狼虏走的事件。晚上睡觉前看到自家的猪还在圈里卧着,一夜又悄无声息,第二天早上发现猪圈的门大开着,圈里的猪早不见了。遂四处寻找,踪影全无。几天之后,猪毛、猪骨头、猪内脏的残迹,才在某一处山坳里被人发现。

  我家的一头猪也被狼虏走了。我问父亲,那么大的一头猪,狼怎么叼得动?而且叼走的时候,怎么就没有听到一点动静?父亲告诉我,狼不像狐狸那样,猛然扑上去咬死猪。而是蹭到猪身边以后,先向猪“示好”,搞亲热。在猪不反感的情况下,用嘴咬着猪耳朵,用尾巴在猪的屁股上拍打着,与猪并着肩一起走的。自始至终,猪一声也没吭,我们咋能知道?哦,原来狼比狐狸更狡猾!

  父亲做事,一向谨慎,他加高猪圈的围墙、加固猪圈门栏的机关。后来还听说狼怕白圈,以为那是陷阱,父亲就在我家猪圈四周的墙上,都用白石灰水画上白色的大圈,以防狼的再次偷袭。

  和狼近距离四目相对的经历,让我至今心有余悸。

  三叔比我大九岁,他从小就有力气,承担着家里放牛、打柴的任务。在我六岁那年,初秋的一天下午,祖母去河边洗衣服。这天三叔打柴回来比往常早了一些,他发现祖母不在家,晚饭还没做,就带着我到离家不远的,一个叫做“后槽”的地方,准备在自家的核桃树上摘些青核桃,挖开和我一块吃。

  农历七月,核桃树上还是浓荫密蔽,叶果一色。三叔像猴子一样敏捷,转眼间就爬上了核桃树,一会儿就有一大堆青皮核桃扔下来,我赶紧把它们收拢在一起。三叔跳下树,就用自带的镰刀尖,对着核桃的“屁股眼”,将其剖为两半,又用镰刀尖顺着剖开的半圆的内侧,转一圈,轻轻一剜,核桃仁就被较完整的挖出,剥掉嫩黄色的外皮,那白胖胖的“核桃腿”就显露出来了。再把它们搁在嘴里咀嚼,脆脆的、油油的、香香的,绝对是一等一的美味。

  三叔在不停地挖着,我不停地剥着吃着。我不时也要喂给三叔吃一些。三叔低着头,一边挖着一边提醒我:“这东西好吃难消化,吃多了会拉肚子不说,身上还会长出‘洋拉子’来,让你难受得不得了。”

  从对面地里干活的人那里传来打狼的叫声。三叔一听打狼的呼喊声,马上就慌神了,说:“我一个人不怕狼。今天带着你,一会儿狼真的来了,麻烦就大了。”他一边把没有挖完的青皮核桃帮我装进肚兜,一边故作镇定地说:“你也不用怕,三叔和狼已经是‘老交情’了,谁怕谁呀!”

  三叔一边说一边像往常那样把我举起来,分开我的两条腿架在他的脖子上,叮嘱我,要用手抱着他的头不要松开。为了防止我掉下来,他用一只手抓住我的两只脚,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镰刀,准备回家。

  听人喊打狼,我早已司空见惯。今天有三叔在,是不用害怕的。不是瞎吹,我家三叔平时就将“铜头铁背豆腐腰——打狼要朝狼的软肋处打”的口诀,记得烂熟烂熟的。他打狼的的本事,周围人都知道。

  其实,狼早已经蹲在不远处注视着我们,只是我俩没有发现而已。等我们收拾停当,三叔准备迈步时,突然发现了狼,他惊叫了一声:“这么大的狼呀,赶快打!”说时迟那时快,他举起镰刀,向前迈了几步,猛力向狼扎去。我当时也没看清,他是扎着了狼头还是扎着了狼腰。反正狼也没料到会受到这样猛烈的袭击,一下子慌不择路,从三叔的两腿之间蹿走了。三叔因用力过猛,身子前倾,狗吃食般的趴在地上,我被重重地摔出了老远之后,又从土坎之上滚到了坎下。

  三叔被摔蒙了,爬起来,四周看看,不见了我,以为我被狼叼走了,立即粗喉咙破嗓子般嚎叫起来:“伯群!伯群!你咋啦!”当时,我也说不清是被摔疼了,还是被三叔狼嚎般的叫声吓怕了。我挣扎着爬上来,一边哭着答应,一边看着三叔那满是泥土的、没一点儿血丝的脸,就抓着他的手臂不停地摇晃,呼喊着:“三叔,我在这儿!”

  看到我安然无恙,三叔才回过神来,仔细检查自己的伤情。身上无大碍,只是裤子的一条腿被撕去了一大绺,一下子就遮不住羞丑了。三叔把偏旁的裤腿朝前拉扯了一番,可是有另一条裤腿绊着,拉前来的破裤腿又复原了。一不做,二不休,三叔就背着我,干脆把裤子全脱下来,撕开了另一只裤腿的缝线后,又穿在身上。开缝的地方在两侧,和穿着裙子一样。

  对面地里干活的邻居,看到了我们这边发生的一切,大声地询问着:“受伤了吗?”三叔回答说:“没事,只是裤子被狼抓烂了。”那位邻居,还是不放心,又赶忙跑到河边,向祖母报告了这一险情。他隔河向着我祖母大声地喊:“你家老三的裤子被狼抓破了,还不赶紧回去看看!”祖母没听清楚,以为是三叔的肚子被狼抓破了,一下子被吓懵了,扔下河里的衣物,连爬带滚地赶回家里。

  等我们回到家时,老人家在门口哭天呛地。看到我们,便踉踉跄跄地扑过来,立刻扒开三叔的上衣检查伤情,连连说:“肚子好好的,肚子好好的!”说完又大声哭诉起来:“没错,就是那只该死的狼!没错,肯定是它!刚才还在河边谋我呢(打我的主意),转了一圈,又去后槽谋我的三儿!”

  我和三叔的伤全在脸上,破了几块皮,往外渗着血,尤其是鼻头和嘴唇。三叔的肚子没事,只是裤子变成了长裙而已。祖母平静了一会后,就把她在河边的遭遇也叙述了一遍。

  原来,祖母在河里洗衣服时,河岸树上的喜鹊乌鸦一直叫个不停。根据她的经验,那一定是鸟儿发现了野虫什么的。她向四周瞅瞅,没发现什么,可是心里老是有些惶恐不安,她加快洗衣服的速度,打算早些回家。

  猛然间,她瞥见河对面蹲着一只狼,眼珠子正盯着她手中棒槌的起落而转动。祖母毕竟有经验,她急中生智,顺手抓起身旁的石块向狼掷去,没想到不起作用,狼还是原地不动。她又站起来,扬着手中的棒槌,做出要投掷的样子时,狼才往后退几步,可是并没有走远。当她又低头洗衣服的时候,狼又走上前来蹲在原地,随时都有趟河过来的可能。祖母慌了,不敢再低头洗衣了,只是高举棒槌和狼对峙,声嘶力竭地呼叫着“打狼!”

  狼是不怕女人和小孩的,你再喊,它也无动于衷。就这样,双方僵持了好长时间,正当她筋疲力尽、难以支持的时候,河对面正好有人经过,听到求救的声音,也发现了河边的狼,就大喊:“打狼呀,好大的狼!”那只狼连看都没看一眼,就听出是男人的打狼声,这才慢腾腾地爬上了窑背梁。

  那只狼,离开祖母后,从山头上又发现了我们俩,于是就上演了上面那惊心动魄的那一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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